甜蜜连环杀手

随便写点 别骂我

出狱

2001年,张海客站在香港女子监狱门口,靠着路灯。天才刚亮,迷迷蒙蒙浮着雾,他的耳洞有些发痒,他忍不住伸手去碰,但抬到半空中又放下了。

他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,无论痛痒滋味,他都认真体会并努力记下。

他还能是他的日子不多了,耳洞、身高、长相,很快都为了另一个人而改变。

他突然觉得自己可怜可悲又可笑。

他看了眼手表,又眯着眼看了眼监狱大门内若隐若现的灯,嘴上的烟快要烧尽,一截长长的烟灰就快落在手背上,他听见一阵脚步声,这才反应过来,深吸口烟又呼出,走到垃圾桶旁把那截烟灰抖落。

监狱大门敞开发出嘎吱一声,惊得墙上的鸟四散飞走。

两个女警跟在张海杏身后,张海杏拖着行李,笑得灿烂跟她们聊天,女警们看起来也心情不错,用着粤语口音极重的普通话跟张海杏聊天,嘱咐着张海杏别再犯事,别回来啦,不想再见到她。

张海杏点头,黑发扎成个马尾,素颜,脸上的皮肤没有以前那么干净细腻了,额头下巴都冒了不少闭口,脸颊处有些起皮。

她一眼就望见了在门口张海客,嘴角快咧到耳根了,冲上去抱他。

张海客一愣,随后松手把烟蒂扔到地上,回抱她,他人就这样静静贴着,张海杏埋在张海客颈窝里,静静地。

“出来佐就好、唔好再入去啦。”张海客的声音轻轻的,手也轻轻地拍张海杏的背。

她们打了辆的士,先是去了张海客现在住的地方,算是很好的地方了,街坊阿姨提着两大袋子菜肉拐进小区,瞧见张海杏,打趣道:“哇,客仔,girlfriend啊?好靚喔⋯誒,仲同你有滴滴夫妻相!”

张海客在HK生活了这么多年,粤语已经说得和当地人一样好了,他摇摇头,然后上去帮阿姨提菜上楼,边走边聊天。

“唔係girlfriend啊梅姨,係我啊妹,前幾年在大陸有滴事要處理,宜家得閒先返黎。”张海客说,张海杏还愣在楼梯口,张海客望过去,晃晃头示意她跟上。

张海杏提着两大包东西进了张海客家,给她的第一影响就是:拥挤、但整齐。

张海客给她留了房间,有扇很大的窗户,阳光照进来,很温馨,床单是奶白色的,床头放了毛茸茸的熊娃娃,拉开衣柜,里面有块能推拉的镜子,虽然已经搬了家,但张海客把她的衣服全部洗又熨挂好了。

“你的衣服都过时了吧,下午去逛街?”

张海杏一听,激动地快跳起来,连忙点头称好。

只有一个洗手间,张海杏在里面洗脸护肤都花了快半小时,张海客坐在客厅沙发里看本港台,棕色沙发皮早裂了,露出黄色的海绵,动一下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,张海客想上洗手间,只得去隔壁家借。

张海客涂了个红唇,她的嘴唇饱满,正红很衬她,睫毛刷得又粗又长,眼线向上飞扬。

“哥,我好看吗!”

张海客盯着张海杏的脸,后退一步,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,直到张海杏疑惑地皱起眉、努起嘴,他才展笑回句,我妹怎么样都好看。

“那走吧,我再约上几个女伴,才过了这么些年,电话之类的不会有什么变化吧。”张海客拿出她的手机,已经很老很老了,黑色壳开始变色,露出银色的底。当时他们也没钱去换新的,生意刚有些起色时,张海客准备送她,结果她进了监狱。

“不用了,今晚就当我们兄妹两个好好聚聚、好吗?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。”张海客按住她拨号的手。

张海杏买了好久身时兴的衣服,最后穿着低胸吊带、低腰喇叭裤和矮细跟尖头高跟鞋从商场走出来。

张海杏在张海客面前转了几圈,笑得比刚盛开的花还灿烂。

“我妹妹当然是穿什么都好看。”此时他们站在维多利亚港前,张海客靠着栏杆,手夹着烟,他也没有抽,只是让它静静燃着,烟缓缓往上冒,形成各异的形状,又被风吹散。

“我定了维多利亚港边上的西餐厅,时间不早了,去吃饭吧。”张海客把烟丢到地上,用皮鞋尖粘灭,张杏客往他身上粘,手揽在他腰间。

张海客把她的手拿下,十指相扣牵着,细细地轻轻地抚她的手背。张海杏其实变了点,张海客的手心和手指能感受到,她的手变得粗糙了,握刀导致的茧更厚更硬了,在监狱里这是不可能的,每个月给她送的、她最爱的护手霜的味道也完全闻不到。

他的面色不由沉了下去,他低下头,边走边想着,她是张海杏吗、还是早被调包了。

“哥…?在想什么呢,说来听听,是不是有嫂子啦。快说快说?”

“没什么,到我们了,牛扒还要六分熟撒玫瑰盐是吗?”张海客调整了下,扯起嘴角露笑。

他们面对面坐在靠维多利亚港的餐厅,晚上海风吹来,凉飕飕的,张海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不停地搓手臂跺脚。

张海客把长袖衬衫扣子一个个解开脱下,露出里边单薄的白背心和手臂健壮的肌肉,手臂有好几道疤,胸肌若隐若现地撑起背心,显得有些紧巴巴的,和一众西装革履的西餐厅格格不入。

张海客把衬衫递过去,张海杏穿上,袖子长到她大腿,红唇已经被吃掉一半,妆容也有些化了,鼻翼脸颊浮着一层油光,但耳朵通红。

“谢谢哥哥,哥哥真好。”

“嗯,慢点吃,我把卡和钥匙给你、密码是你的生日,早点回家”

张海杏明显能听出来,张海客的语气变淡了,正欲挽留,张海客已经推开椅子起身走了,桌面上摆着一张银行卡和一串银色的钥匙,钥匙上贴了地址。

被发现了吗,我该怎么向他们交代。“张海杏”心想。

张海客漫无目的地走了很远,嘴里衔着烟,找了个安静地方坐下,脚边放着啤酒。机械打火机和拇指不断响起摩擦声,烟一下没了大半包。

他的思绪混乱,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,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。

张海杏被调包这种想法被他深深埋在心里,他根本不敢去想,这就像是活生生从心脏里挖出一块肉来。

他叹了口气,踩灭烟头站来起来,晚上他没有回家,而是在附近开了个贵价酒店,那种他招待客户才愿意割肉开的房间。电视机里翡翠台正在播放新闻,优美的女声念着每日都差不多的新闻稿,窗外的维多利亚港路边有几盏路灯忽明忽暗,浴缸里的水已经凉了,他穿了件浴袍就躺到床上,望着天花板、一夜无眠。

凌晨五点,天蒙蒙亮,手机铃声不断响着。张海杏给他发了无数条信息问怎么还没回家,是有事吗,还好吗,安全吗。

算了、别想了,等情况有变再说。

之后的三五天他眼前的“张海杏”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的“张海杏”一点区别都没有,大小姐脾气一成不变,生活习惯也是,他勉强放下不去想这件事情,就当是他太疑神疑鬼了。

她就是张海杏。

不如再逃避会,在大事来临之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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